现在是李恒在开车。
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街景,余淑恒忽然问:“你回来,有没有去肖家?”
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
李恒瞥她眼,“29号有去。”
余淑恒问:“肖涵爸爸还在这个镇上?”
李恒嗯一声。
余淑恒问:“多大年纪?”
李恒算一算,回答道:“45年的,今年44岁。”
听闻,余淑恒没再问,知晓肖涵父亲没什么上升空间了。
从镇上插入回上湾村的乡村小路,余淑恒又想起什么,问:“张志勇家里情况如何?”
李恒问:“你是想知道那个馄饨店老板娘的下落吧?”
余淑恒说:“对,我对她的馄饨记忆犹新,挺好吃。”
李恒道:“缺心眼父母离婚了,他爸爸和馄饨店老板娘在一起,如今在邵市红旗路开了一家新店。”
余淑恒问:“老板娘丈夫没闹?”
李恒道:“有闹过,但没用,后来反而被吓得不敢声张了。毕竟缺心眼父亲黑白通吃,而老板娘丈夫还有父母儿女,有顾虑。”
余淑恒皱了下眉,随后话题转到了邵市一中的新校长身上:“听说润文被特别针对了?”
李恒反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余淑恒说:“我让曾云问过沈医生。”
李恒明悟。
余淑恒偏头看了看他,问:“要不要我帮你小妾出口气?”
李恒:“……”
面对这种前后左右都是坑的问题,他目视前方,认真开车,不踩雷。
等了会,见他不敢接话,余淑恒清雅一笑说:“润文我可以欺负,你可以欺负,其他人不能欺负。”
李恒听了点下头,还是没开口。
在这种事情上,他一个权力门外汉用不着给太多建议。因为以余老师的处事能力,做什么?做到何种程度?人家心里自然有数。
天色渐渐黯淡下来,奔驰在乡村山路上不徐不疾往前开着,眼瞅着离十字路口越来越近,余淑恒心情莫名有些紧张。
她沉吟片刻,糯糯地问:“这次回来,我该怎么称呼你父母?”
李恒笑道:“第一次看到你害怕。”
余淑恒眼波盈盈地瞅了瞅他,“喊爸妈如何?”
她这是一种试探。
试探他的态度,试探她自己在李家如今的地位。
李恒没有任何犹豫:“好,反正是迟早的事。”
余淑恒笑容都快溢出眼眶了,“真喊?”
李恒点头,“他们应该期待你改口。不信的话,等下你看,估计改口红包都提前准备好了。”
听闻,余淑恒眼睛亮亮的,心里在权衡着什么。
谈话间,车子终是到了十字路口。
此刻田润娥和李建国正在对门小卖部和一伙邻居闲聊,见到奔驰车,夫妻俩顿时飞奔回家打开院墙门,热情地迎向副驾驶。
当车子开进院落停稳后,余淑恒第一时间下车,并主动朝走过来的老两口喊:“爸爸,妈妈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
李建国和田润娥对视一眼,更热情了,田润娥拉着余淑恒的手说:“没久等,我们也刚做好饭菜。赶了一天路,淑恒你饿了吧,快去洗个手,咱们开饭。”
余淑恒笑着应承。
四人寒暄几句,然后从院子里移步到屋中。
刚进门,老两口就熟练地从兜里一人掏出一个红包,递给余淑恒:“淑恒,这是家乡习俗,新媳妇改口是要收红包的,代表吉利,祝福你们俩感情长长久久,白头偕老。”
竟然真的有准备红包,余淑恒略带深意地看眼李恒,开心地接过红包:“谢谢爸妈。”
接红包的时候,余淑恒心里蓦然生出一个念头:为什么新人祝福词里,没有早生贵子?
按常理,都是白头偕老、早生贵子之类的啊。
还是说,夫妻俩也无法做李恒的主?无法干涉李恒的决定?
这样思绪着,余淑恒更加坚定了抓牢李恒的信念。
简单洗漱一番,四人围坐在了餐桌上。
桌上6菜一汤,包括野味、时蔬和血鸭,还有新鲜蘑菇。
李恒问:“老妈,这蘑菇是今天采来的?”
田润娥慈祥说:“记得淑恒喜爱吃野生菌子,我和你爸今天就去了一趟山里,花半小时摘了一篮子回来。”
李恒问:“半小时一篮,这么多?”
李建国插话:“今年是个大年,山里蘑菇遍地都是,好多人上山捡,但根本捡不完。你和淑恒有兴趣也可以进山看看,不用走远,咱们后山就有。”
田润娥给余淑恒夹了一筷子蘑菇,亲切地招呼:“淑恒,这是建国亲自下的厨,你尝尝味道怎么样?”
一家三口巴巴望向余淑恒。
余淑恒书香气质浓郁,不怯场,大大方方夹一个小圆盖蘑菇到嘴里,细致品尝一番说:“很鲜,还是我最初吃的味道,爸爸手艺好,好吃。”
李建国满脸堆笑,被夸的十分高兴。
田润娥说,“好吃就多吃一些,我和你爸今天还说,淑恒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吃过,我们小门小户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招待你,就只能家乡土特产尽一下心意了。你莫要怪。”
余淑恒很懂事,拿一双新筷子,亲自给老两口也夹菜,“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,也趁热吃。”
“诶。”老两口受宠若惊,齐齐应声。
陈子衿也好,肖涵也好,黄昭仪也罢,在老家同一张桌上,目前只有余淑恒主动给老两口夹菜。
而余淑恒是什么身份?余家是什么地位?余淑恒能如此做,显然隐隐表明了其愿意真心做李家儿媳妇的态度。
田润娥和李建国又对视一眼,尔后低头吃起了菜。
吃着饭,李恒问她:“明天进山采蘑菇么?”
余淑恒自然答应:“嗯。”
采蘑菇对她来说,只是一方面,主要想和李恒在一起,这样的行动才特别具有纪念意义。去年来,今年来,去年在山里他抱了自己,两人关系自此突飞猛进,今年她同样有些期待。
热热闹闹吃过饭,有些累的余淑恒洗澡去了,等到她出来时,已然是20多分钟后。
她提着刚洗好的衣服,来到二楼阳台上晾晒。
田润娥悄悄摸了过去,来到她身边问:“淑恒,我问你一件事。”
余淑恒停下手里的动作,以示尊重:“您说。”
田润娥打望一眼在外面马路上和邻里吹牛侃海的父子俩,踟蹰一下低声问:“你和满崽,有没有走完最后一步?”
本来这些话是难以启齿的,但田润娥看到她改口了,才特意过问问询。
余淑恒心里猜测未来婆婆的目的,犹豫半晌,摇了摇头。
田润娥眉毛蹙了蹙,显得特别惊讶,“还没有?”
有一说一,这话题早已超出了正常婆媳聊天范畴。
但余淑恒从她表情里品出了一些东西,登时心里变得敞亮,不但不反感,反而再次摇了摇头。
田润娥追问:“是他不愿意碰你?还是?”
余淑恒思虑小许,说:“他应该是想等毕业。”
婆媳两对视着,虽然话没说透,但其实该传达的信息都清晰传达到了。
田润娥试着问:“你可知道其中原因?”
余淑恒没装糊涂:“能猜到一些。”
田润娥双手合在一块,无意识拍了拍,过一会说:“淑恒,他在外面的那些红颜知己,你可都知道?”
余淑恒沉吟点头。
田润娥问:“黄昭仪呢?”
余淑恒说知道。
田润娥又问:“听说邵市一中的王润文老师和你关系较好,她和李恒是?”
余淑恒说:“润文今天辞职了。”
田润娥错愕:“辞掉老师?不当老师了?”
余淑恒点了点头。
为什么对方会辞掉老师身份,田润娥不傻,气得差点跺脚,足足用了两分钟才消化完这个震撼消息,她再次问:“淑恒,我想知道,你既然清楚,怎么不拦着点?”
余淑恒沉默,过去好一阵才说:“妈妈,我该怎么去拦?”
这下轮到田润娥沉默了。
是啊,满崽因为忌惮余家,那么喜好女色的人竟然连这样知书达理的余老师都能忍住不碰,足以证明很多东西。
不发生关系,没有明确给身份,淑恒怕是不好阻拦。不然,容易恶了感情。
田润娥问:“你可知晓宋妤?”
余淑恒回答:“知晓。”
田润娥想了想,问:“你一直没给他压力,是不是因为宋妤?”
能问出这个问题,余淑恒对眼前的未来婆婆刮目相看,诚实说: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。”
田润娥崴起手指数了数,7个了。
余淑恒看着折弯的7个手指头,心下了然其蕴含的意思。
田润娥问:“还有吗?”
余淑恒说:“周诗禾。”
听到令她最怵的“周诗禾”这名字,田润娥内心直接爆炸,尽管极力压制不表现出来,但语调还是不由提高了几分:“他真惹了周姑娘?”
余淑恒说:“嗯。”
田润娥担心问:“周家人知不知道这事?”
余淑恒第一次耍小心眼:“可能还不知情。”
她揣测,周母是大概率知情的。毕竟端午生日那天,周诗禾已经表露的非常明显了,现场没有谁是笨蛋,都能读懂其中的意思。
听到周家人可能不知情,田润娥又拍一下手掌说:“淑恒,事到如今,我也不瞒你了,我希望你能帮我拴住他的心,要不然再这样下去,就无法无天了。之所以跟你说这些,是因为其她人我暂时指望不上,宋妤我也没见过,就只能靠你。”
余淑恒没出声,静静地看着她。
田润娥走近一步:“今天你能叫我和建国爸妈,我们都很兴奋。我的意思是,你受些委屈主动一点,我看得出来满崽是无法拒绝你的要求的,到时候要是怀上了,就生下来,妈妈给你带孩子。”
听到连王润文都辞职了,这下子田润娥是真的着急了,一个内媚的麦穗,一个性感的王润文,光这两女随便一个都能要了满崽半条命,要是再不节制,非得走向李然母女的结局。
听到未来婆婆跟自己剖心剖肺的一席话,余淑恒很受用,感觉这趟上湾村来得非常值,不虚此行。
但一想到和宋妤的君子协定,余淑恒又稍显迟疑。
何况,她看得出来,老两口管不住李恒。那样的话,李恒才是她唯一的核心,她无法逆着李恒的想法来,要不然得不偿失。
不过,她也不能直白地拒绝未来婆婆。
在田润娥的殷切注视下,余淑恒说:“妈,我努力试一试。”
“诶,我等你好消息。”田润娥说。
她原本还指望子衿给老李家生第一个孩子,可现在这情形,哪还能再拖延?
如果再拖两年,复旦那些漂亮女生弄不好全成了自己儿媳妇。
当然,田润娥也是打了一个心思,趁着周家还不知道,尽快让余淑恒怀上孩子,把满崽终身大事给敲定,那样无形中就等于封锁了周诗禾的前进之路。
她不相信,那么势大的周家,会允许女儿给别人当情人?
同理,田润娥觉得李家根本无法抗衡余家,如今余淑恒又是真心想嫁到李家来,所以今天她干脆就顺手推舟了,顺着余淑恒叫爸妈的风口,试着早点把满崽那颗野了的心束缚住。
她就一个儿子啊,一想到麦穗和王润文的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身形气质,她的肝胆都在打颤,很害怕儿子熬不过30就嗝屁了。
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?
自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田润娥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。
在阳台上,余淑恒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。由此,她和未来婆婆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迈出了一大步。
晚上,睡觉的时候,田润娥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丈夫,临了问:“你怎么看?”
李建国点头,又摇头。
田润娥问:“什么意思?”
李建国说:“淑恒的气度和容人之量超出你的想象,但你儿子的偏执程度也超出你的想象。我想,淑恒不一定制得住他。”
田润娥反问:“若是连这个都不行,她以后还怎么去当大妇?”
李建国哑然。
Ps:晚上7点到家,就写这么多啦,困觉觉。 1987我的年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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