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路舟车劳顿,少爷需要休息!”作为梅尔领主,最忠实、信赖的总管,此次商队的总领。胡斯有义务照顾少爷,让他安心享受这段旅途。但爆狼却不愿意陪着贵族过家家:“当然,等命都没了的时候,你们可以休息一辈子。”被冒犯的胡斯眉头一皱:“佣兵,我们是你的雇主!”“所以是老子的队伍里丢了人,不是你们!”爆狼一把抓住胡斯的衣领,唾沫都要喷在对方那张体面的脸上,“听着,我们拿钱办事,所以丢了谁、死了谁,都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。但明知有危险,还不紧不慢地赶路,那就是自己主动把命送出去。我可不会为了你们的愚蠢而陪葬!”果然因为一些意外,导致商队加快了进程,促使计划败露的么……唐奇无法要求幸运女神始终眷顾自己。他能考虑的,只有事已至此,自己该如何适应下去:“愤怒是一把要命的刀,总会把矛盾拼命的刨;拒绝无谓的唠叨争吵,我们需要理智的解药。”唐奇的歌声穿插在两人的争执之间,好像火盆上突然被浇了水。他们同时静默,齐齐看向歌声的来源。唐奇冲他们摇了摇被铐住的双手:“抱歉,我无意打断你们。只是有个不情之请——在你们吵架的过程中,能否允许我把我的包裹带来?”他暂时还没有使用交友术,防止让人意识到他也拥有施法的能力,并在事后挨揍。可一旦确认,对方没有这个意愿,他就会对真正的话事人梅拉德使用——包裹里还装着那本日志,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它。但还没等被打断的两人发作,梅拉德却惊奇的看向他:“该死的恶棍,你竟然是一位吟游诗人?”“只可惜我的双手被束缚住了,否则我会为您的仁慈专门奏响一首诗篇。”“一个诗人,为什么要帮助佣兵隐瞒星梅的失窃?”“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……”唐奇瞥了一眼身旁的黑蛇。黑蛇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。唐奇的唱腔却稍显哽咽:“失职的恶棍把无辜的少女缉拿,要把她推向污蔑的绞刑架;善良的诗人想要救下她,恶棍说:‘好啊,如果找不到真相,由我来将你宰杀’——上了贼船的诗人只能在心中痛骂,不得已想出欺骗领主的办法!”黑蛇嘴角一抽。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。真相中,之所以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,这个诗人绝对称不上无辜。可转念一想,这似乎又是他妈的实话?“仁慈的大人,我并不奢求您能饶恕我的罪过,毕竟欺骗了您是不争的事实。但请允许我拿回自己的物品,那里还有我宝贵的日记。”事实上,唐奇甚至不想让这些人把他打发走。他本来就想跟着商队离开,眼下只不过过程出了问题,结果还没跑偏。既然森林越来越诡异,紧跟着佣兵、商队,一定是最稳妥的做法。见这诗人如此识时务,梅拉德倒也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宽容——他的家中时常会聘请乐师,但很少遇到像唐奇这么有趣的:“你的包裹在哪?”“这位先生就住在我的酒馆,我去为他取来。”凯瑟琳主动请缨。梅拉德摆手,示意她快去快回:“新星先生,请为星梅施法庇护,三十分钟之后,我们即刻出发。”雇主一锤定音,也算安抚了焦虑的爆狼。在几个商队亲卫的推搡之下,唐奇则与黑蛇一并推上了一辆货车。除了堆放着诸多杂物之外,车上还躺着一只因为伤心过度,总在乱吼乱叫,最终嫌弃太吵而被打晕的狗头人。他们的双手、双脚都被牢牢锁死,让人生不出什么逃跑的欲望。总不能闲出痱子,唐奇打量了四周,小声问道:“碎石呢?”“我让他躲起来了——看护不利的罪名,有一个人担着就足够了。”“我很好奇,豺狗见过你这么仗义的一面么?”“我从不会让自己手底下的人顶罪,豺狗也一样。只可惜他死在了你的手里。”唐奇眨了眨眼:“诽谤在龙金城能定罪吗?”“到了这份上还需要演戏吗,诗人?昨天晚上我就确认过了,豺狗的链甲上根本没有被酸液腐蚀的痕迹。这说明他是先脱下了链甲,再与赭冻怪搏斗的——那他得蠢成什么样子?”唐奇叹了口气,因为这种漏洞而露陷,基本都属于不可抗力:“没办法,不把他的链甲卸掉,我甚至搬不动他的尸体。”“他是个能办事的人,唯一的不足是欠缺了些经验。”“连狗头人都不认识,也能算是一些么?那足够要他的命了。”黑蛇依靠在杂物堆上,向唐奇审视似地瞥去一眼:“你是否对佣兵有着什么误会?佣兵的任务是护卫、参军,可不是探索什么世界——那是冒险者该干的。”“所以你和碎石是冒险者?”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但这本身就算是一种回答。“呆在星梅镇总不能是为了养老把?我看碎石还挺有干劲儿的。”见黑蛇没有回应,唐奇忍不住回头看去,才发现他已经跟库鲁睡到了一起。松弛到,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囚犯的自觉。但最让人好奇的,还是他与碎石分明具有不俗的身手,哪怕敌不过在场佣兵,向森林逃窜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他们只是佣兵,在龙金城失去了名声,换一座城市生活又能如何?兴许是他深谙龙金城的法律,知道自己的罪行并不会带来性命之忧?又或许是,他们有什么一定留在这里的理由?“冒险者、遗迹……”“唐奇哥哥!”在思索之际,唐奇瞧见麦田间的土路上,跑来一个少女的身影。得益于兽化的诅咒,让她天生比其他人的力气更大、动作也更迅捷,才能承担这份跑腿的任务。如今她背着唐奇破旧的包裹,想要越过麦田、穿过人群。“什么人!?”胡斯总管连忙喊来几个佣兵,将她拦在了眼前。安比听过姐姐的嘱咐,连忙卸下包裹:“我是来送东西的。”胡斯一把夺过包裹,打开一瞧,发现除了一本厚重而朴素的日记本之外。包裹中还放有一个硕大的布包、三个水袋,以至于背包有些沉甸甸的。日记本上空无一物,布包里是许多坚硬的黑麦面包,水袋里装着独属于金色橡树的梅酒。倒是省去了这些‘囚犯’的吃饭问题。胡斯冷哼一声,不愿让包裹散发的穷酸气,玷污自己的手指,嫌弃似的随意扔到一辆马车里——安比紧接着喊道:“姐姐还让我给你带句话。她说——我们不能只看表象,不是吗?梅拉德少爷,就是她说的那位朋友!”唐奇眨了眨眼。旋即想起了两人清早时的对话。看向梅拉德的眸光,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。
吟游诗人又幻想了